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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万古长空x千叶传奇]说时迟那时快千叶传奇砰地一声变成了猫

  大祭司带来的医生是位相貌和善的中年人。他量过千叶的体温,立刻建议打退烧针。   万古长空本打算等大祭司到了就走,奈何这位身份高贵、又几乎连番毁去他生活的老妇人似乎有话对他说,于是他便在客厅规规矩矩等着,直到家 庭医生离开,大祭司从千叶传奇卧室出来。   “长空。”双眼蒙着布条的老妇人缓缓道,“辛苦你了。”   万古长空不知如何作答,照顾日盲族的领袖太阳之子本属族民分内之事,千叶传奇又照商业标准爲他的劳动支付高薪,公平交易,他实在没有“辛苦 ”之处。   万古长空垂下头,道:“我不觉得辛苦。”   大祭司唔了一声,似乎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两人身份悬殊,仅有的联系,便是其女释女华与万古长空曾有的一段姻缘,与释女华独女不见荷毁去万 古长空挚友苏苓声音之事。爲免尴尬,千叶传奇一向不叫两人独自相处。大祭司长居官邸荣养,日罗山关键事务决策少有她的参与,也是爲千叶传奇故 ,两人才又重逢。   “太阳之子怎麽样?”   大祭司道:“用了药,已睡熟了。”她顿了顿,又道:“苏苓姑娘现在如何?”   万古长空微微敛眉,仍道:“苏苓已出院了,现在与兄嫂住在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大祭司似乎放松下来,她斟酌一会,又道,“若有机会,不妨带苏苓姑娘来日盲族来走一走。鹰无眼长子已经上了中学,长空, 你的年纪差不了他几岁。”她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释女华远在海外求学,至今仍是单身。大祭司此言令万古长空心头一阵激荡,却是强自按下怒意,平静道:“我会问她的意思。”   回家路上下起了小雪。   万古长空本打算一路开回泰逢家,连钥匙带车一起还回去,思及大祭司的试探,又微妙地觉得自己无顔面对被牵扯进来的泰逢兄妹。他到加油站加 满油,又买了一杯咖啡,返回时却见车前盖上缩着一团黑黑的东西,雪花落在它身上,很快便化了。万古长空将咖啡换到左手,隔着手套轻轻拂去水珠 ,掌下柔软,随呼吸一起一伏,便利店的灯光从身后投来,落在睁开的蓝眼上。   是一只黑猫。   万古长空知道每到寒冷的时候总会有流浪动物靠车引擎的温暖苟延残喘,但遇上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他呼出白气,环顾四周。灯光零星闪烁,将 它留在加油站不失爲一个选择,但——他低下头,黑猫深深凝视万古长空的眼睛,甚至微微抖了抖胡须,令后者生出一种微妙的错觉,仿佛第一眼便令 这只猫生出了不舍之情,仿佛他不将它一同带走,便会令它伤心。咄咄怪事。   “别怕。”   万古长空试探着朝黑猫伸出手,黑猫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他的绒线手套上。它浑身乌黑,爪子却是白色的,如踏雪留痕。万古长空没忍住,轻轻揉了 一下毛乎乎的爪子,便将猫抱了起来。   它很冷,浑身微微发抖,在万古长空臂弯中缩了缩,甚至出了爪子挂住他的衣服,如同深恐万古长空会将它丢下。   万古长空按捺心头涌上的酸楚,重复道:“……别怕。”   他拉开车门,将它放在后座,心想在把车还给泰逢前恐怕得换一套座椅了。   黑猫很安静。   万古长空带它去兽医院注射疫苗,虽对围上来的医生护士颇爲不耐(焦虑地甩来甩去的蓬松尾巴可佐证),毕竟不曾给这些高大的两脚兽一爪或一 咬,护士絮絮叨叨地称赞万古长空肯带一只成年的猫十分有爱心,被医生一激,便半开玩笑地来讨电话号码。   万古长空正待拒绝,衹觉手腕一沉。黑猫的白爪子拍在他的手腕上,似乎是爲了阻止他掏出手机。它对万古长空出了爪子,似乎有点不快。   万古长空没往心里去,他还以爲是疫苗的针剂注射进肌肉过于疼痛,便轻轻揉了一下它的后脑。   医生却眼光锐利,笑道:“流浪猫粘人,最怕主人有了新欢就忘旧爱,这只刚刚被捡回来,危机感很重啊。”他想了想,又道,“要不要干脆连绝育手 术一起做了?”   黑猫猛地擡起头,蓝湛湛的眼睛盯着万古长空,后者被灼灼目光看得胃里一阵发憷,一面梳理猫耳后打结的毛发,将粘在上面的污物轻轻捻下来, 一面推脱道:“下次再说吧。”   谁知道到时候猫还在不在。   泰逢对爱车被用来接猫上医院这件事并无反对,车座皮套没有明显损伤,便大度地否定彻底更换车座的计划,衹要大洗特洗一番便算完事了。   游子安想法更多,她以毛绒绒有助于降血压爲由要求万古长空献出自己新得的猫咪供衆人,“玩赏”。   此之谓“聚衆吸猫”。   “它有一点领地意识……”来开门却被黑猫抢在前面守门的万古长空叹了口气,如此爲黑猫与泰逢在门口对峙了快三分钟的现象做注。   泰逢被黑猫瞪得心有余悸,迈左脚也吼,迈右脚也吼,弓着背出爪子,长毛猫松软的尾巴炸开来,比平时还要蓬一倍,看起来像要随时把人赶出去 的小狮子。   被万古长空从背后冷不丁抱起来的时候它还在挣扎,爪子扎进他的衬衫,看得泰逢肉痛。   黑猫从万古长空怀里一蹬,施施然跳上猫爬架,将柔软多毛的爪子塞进胸口底下,任万古长空怎麽温声赔礼道歉也不肯睁开眼睛。万古长空伸手试 着揉弄一下它的尖下巴,险些被咬一口。   “醉啊,”泰逢心情十分复杂,“你的伤不要紧吗?”   万古长空看了一眼手腕,“不要紧,用水冲一下就好了。它不是很喜欢被抱。”   泰逢摇摇头,决定今天过后把这只猫和它的一切赶紧从脑内删除,彻底删除。   ……看万古长空低声下气哄猫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个努力很快因爲到处都是的猫爬架和猫抓板失败了。   被两道犀利冰冷的视线看了十分钟,泰逢忍无可忍,终于道:“醉啊,难道你就不觉得这只猫有问题吗这鼻孔看人的表情简直和你那剥皮老板一模一 样——”他的手往黑猫一指,坐在猫爬架上十分端庄的黑猫张开嘴,他迅速收回手,却见黑猫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跳了下去。   游子安平静且有力地吐槽道:“你漫画看多了吧泰逢。”过了三秒,她补充道:“不过我也觉得这猫微妙地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放下食物与饮料的万古长空将绕着自己的小腿走来走去的黑猫抱起来,难得露出微笑,道:“会吗?”   黑猫圆圆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大了,它在万古长空怀中象征性地挣扎一下,接着便埋首在宽厚温暖的怀里不动了。它的尾巴悄悄缠在万古长空手腕, 这恩爱粘人的姿态看得泰逢忍不住吐槽:“……你刚刚还说它不给抱。”   万古长空似乎卡了一下,道:“全看它的心情。”   坐在游子安身旁的苏苓探身过来,想伸手捋一把黑猫油光水滑的脊背,孰料黑猫身子一扭,很快又从万古长空的臂弯挣脱了。   “……”这特麽看起来更像某个人了。泰逢张了张嘴,决定不说话爲好。   苏苓试着用新买的猫玩具逗弄黑猫,却屡屡被拒。   万古长空在她身旁蹲下,“没有猫薄荷的话它不会理人的。”他把装着碾碎猫薄荷的瓶子递给她,伴随一声威慑的低吼,黑猫猛地一爪拍下,在万古 长空手背留下长长的三道血痕。苏苓似乎看懂了什麽,忍俊不禁,她拍拍无端惨遭爱猫攻击百思不得其解的万古长空,微笑慈祥又狡猾。她将瓶子还给 万古长空,却不再追逐黑猫,径自回到兄嫂身边一块聊天。   周一,千叶传奇没有出现在日罗山的例会上。   大祭司代爲主持,所幸也无新的事务需要讨论,衹需按照千叶传奇此前制定的计划按部就班报告工作进度即可。   以千叶传奇工作狂的脾气,例会也可以视频会议替代,看大祭司憔悴的神情,这位董事长眼下恐怕糟得起身也做不到。   据鹰无眼转述,千叶传奇本是普通的发烧,但因调理不当,或又受了风,现在已转了肺炎,被安排到信任的医院静养。   万古长空本打算下了班去探望,转念一想若自己专程去探望,被有心人抽丝拨茧查出千叶传奇的健康不佳,衹怕他心心念念的股价又要下挫了。   于是便打电话给明珠求瑕。后者最近刚做完手头的活,正闲得发慌。   “你的房子还是这麽缺乏品味……”明珠求暇的话音戛然而止,万古长空眼睁睁看着他鼻头汎红双眼含泪,惨绝人寰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扶着门框,看万古长空腿边钻出一只油光水滑的长毛猫,立刻就悟了。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明白自己对猫毛过敏的明珠求瑕迅雷不及掩耳抽出万古长空递来的纸巾掩鼻,他从进门起几乎停不下打喷嚏,现今看到罪魁祸 首跳上万古长空肩膀上耀武扬威,简直怒不可遏:“……要麽脱了那件外套,要麽你也离我远一点。”   万古长空应了句好,刚把外套脱下来方便黑猫随意蹂躏,但见一道黑色闪电平地跃起,万古长空衹觉背上一沉,脖颈后贴上一段温暖柔软的毛绒, 他望向明珠求瑕,眼神中透出一丝难言的情绪。   “……”   万古长空家的暖气设备不佳,要他脱外套已是极限。   面对挂在万古长空颈后、尾巴得意地甩来甩去的黑猫,明珠求瑕面无表情把纸巾揉成一团。   他妈的。   万古长空从厨房里出来,见戴着口罩的明珠求瑕与黑猫分坐沙发两侧,显然万古长空一走,彼此相看两相厌的一人一猫便分占两侧山头。若非条件 不允许,难说他们是不是会干脆把一座沙发一劈爲二,幸好没有。在微妙得极不寻常的气氛里,万古长空衹将酒菜摆上茶几,并不多言。   “……”明珠求瑕瞥一眼插上吸管的啤酒罐,瓮声瓮气道,“很体贴嘛。”   万古长空伏身轻揉一把趴在外套上不大愉快的黑猫——不知何故,他就是这麽微妙地觉得——难得调侃道:“好兄弟,不必客气。”   本以爲能和平地看完一场球赛,孰料万古长空刚在明珠求瑕身侧坐下,方才还在沙发扶手上高冷农民揣的黑猫马上跳起来,一路踩过万古长空的大 腿,硬是在两人之中挤进去,安安稳稳占了个位置。   被迫往旁边挪的明珠求瑕抱怨:“这猫有恋主癖吗?”   万古长空忆起日常抗拒拥抱连着在他手上开了几条口子的黑猫,犹豫道:“……没有?”话音刚落便嘶了一声,黑猫在他虎口轻咬过一口,却在跳上他 的大腿后被温柔地搔了搔耳后。   “你很危险。”明珠求瑕吸溜一下啤酒,肯定道:“而且马上要走上不归路了。”   万古长空啜饮一口啤酒,继续爱抚难得乖顺粘人的猫,“什麽不归路?”   明珠求瑕暴力拆开一包鱼骨头:“千万千万不要去*猫啊,朋友。”   “……”万古长空感到掌下的黑猫一僵,移开手无奈道:“这是什麽玩笑。”   明珠求瑕一面咀嚼一面道:“你猜。”   “你是故意的吗?”   黑猫趴在床榻中央,夜灯昏暗,它的瞳孔张开,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它今天特别粘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明珠求瑕犯冲,泰逢游子安来的那天,也不过是难得地想怎麽抱就怎麽抱,今晚明珠求瑕说起要留宿,他们打 开房门,才发现黑猫一早无声地窜到卧室占山爲王。   沙发和卧室有猫毛,客卧又没有清扫过。虽然不过随口一说,但被如此明晃晃地抵制,明珠求瑕简直气笑了,“你这猫是吃醋长大的吗?”   万古长空自感打捡猫回来从未体会过这等热情的待遇,果断推卸责任:“不要生气,它衹是特别不喜欢你罢了。”   “我爲什麽要因爲这个生气!?”   结果明珠求瑕被赶去了附近的酒店。   这麽粘人又排斥外人,也不知是什麽经历造成的,万古长空本想将它请下去,但看着那双不觉透着恳切蓝湛湛的猫眼,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   到第三周千叶传奇都未露面。   各项企划虽有条不紊地进行,但除日罗山的商业计划外,有一些与日盲族有关的文化会议实在推脱不得。万古长空虽身爲千叶传奇唯一的秘书,也 有不能代爲出席的场合。   肺炎固然凶险,但千叶传奇年轻,又是日盲族首领,论理不该爲如此缠绵病榻,董事会成员固然严守口风,却难堵有心人捉风捕影,拼凑出一副日 薄西山的图景来。   万古长空提出要见千叶传奇一面。   “……你去一去也好。”大祭司看起来倍加苍老,“太阳之子如果知道你来看望过他,会很高兴。”   千叶传奇昏迷了三周,原因不明。   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也不曾存在任何脑损伤……他衹是睁不开眼睛。   万古长空在千叶传奇床榻旁坐下。   他醒着时,最讨厌别人因这副相貌将他混淆成素还真。万古长空想,不知那位闻名苦境的素还真睡熟时,是否也有这样安详的、儿童般的神气。   千叶传奇闭上眼睛,便不再有那追着他不放的逼人视线。   万古长空的目光落在千叶传奇平缓起伏的胸口,无来由地、心头微微涌上一股怅然。   要追根究底,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猫呢?”   明珠求瑕左顾右盼,满意地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可疑的毛绒绒暗中观察,结果刚摘下口罩便为沙发上残存的猫毛打了个喷嚏。   万古长空一边拍打被子一边说:“跑掉了。”   猫是在他探望千叶传奇的那一夜跑掉的,玻璃窗被推开了一条三指宽的缝隙,倒是没想到一只猫能瘦成这样。   “好可怜,”明珠求瑕冷酷无情道,“看那猫粘你粘得这麽紧,我以爲起码能看个猫咪变美女以身相许生小猫的聊斋故事。”   万古长空瞥他一眼,道:“那是公猫。”   “……”明珠求瑕道,“那就除掉生小猫那段。”   万古长空道:“你的过敏好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珠求瑕气哼哼道:“你呢?恋猫癖可是无药可医的。再养一只?”   游子安听说了这等惨事,专程贴了告示爲万古长空寻回“一生所爱”,怨无敌还敲锣打鼓张罗要爲他再“娶一头猫”。   万古长空放下拍子。   “算了。”他说。   千叶传奇不明原因的昏迷总算告一段落,他周一出现在例会上时,几乎人人都松了口气。企业里有不少日盲族混血的职员,他们在这位不看血统的 东家手下干得好好的,可不想又回到排外保守的旧日盲族时代。   万古长空将积压的文件和日程一一递交给千叶传奇过目。所幸他昏迷的期间没有任何大事发生,否则千叶传奇一回来,怕是又有人要吃瓜落。   “长空。”千叶传奇忽然开口,万古长空不明所以,衹见千叶传奇比划了一下胸口,似乎正在斟酌言辞,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外套上竟粘了几根细 细长长的猫毛。因末端发白,在黑色的西装上看上去便似几点灰尘,格外显眼。   “抱歉。”他试着拨掉,却发现猫毛与他的衣料相处得过分融洽,一时难以处理。   千叶传奇拉开抽屉,拿出一卷宽胶带,示意他俯身。   他微微一怔,却发现千叶传奇撕开胶带,熟稔地粘掉西装上的猫毛,并无不虞。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如此专注地望向他的胸口,于是那句“不用劳烦”,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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