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万古长空x千叶传奇]第二次呼吸 3
千叶传奇扼住醉客的手腕,凑上去落下细细的亲吻。
醉客手指一抖,险些漏出剑气,割伤千叶传奇冰雕玉琢似的俊美脸庞。
千叶传奇酒量已是如此不堪,未曾想酒品更为……微妙。泰逢游子安劝酒,最后结果却将酒量极为不佳的千叶传奇丢给他,理由竟是千叶传奇只对他的话有反应。
“你看,醉啊,要是你不来,他就会一直老老实实坐着不动,根本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是你的过失,就要负起责来。”
真是岂有此理。
醉客试图抽出手腕,却被反射地攥紧了。此刻他仍可脱身并赶紧将这只漩涡眉打晕了事,只一个犹豫,他便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千叶传奇没有丝毫动摇,一心一意顺着腕骨向上,嘴唇缓缓贴上粉碎的掌轮。
被握住的手腕微微一颤。
他的旧伤本该不再有痛觉,却又仿佛被这轻轻落下的亲吻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酸麻滋味。
千叶传奇吻得很小心,与捏在腕上的力道大不相同。他的嘴唇抵上磨出薄茧的指腹,接着抬起眼,望向沉默不语的醉客。
“长空。”
他的眼睛蓝得像太阳下沉后的天色。他们很少直视彼此的眼睛,不全是为他们常并肩而行故。
醉客偏过头。他的手有旧伤,要应付一只醉得空门大开的漩涡眉倒也绰绰有余。千叶传奇挂在醉客身上,在耳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叫:长空,长空。
他的声音像夹缠冰粒的春风,沿着耳道缓缓滑落,途经五脏六腑无不颤栗。他让人害怕。
醉客按捺情绪,只平静道:“我不是‘长空’。”
千叶传奇将脸颊埋向醉客的肩膀。
醉客直觉这对千叶传奇决不寻常。如果记忆尚在,或许千叶传奇便不会如此亲昵地与一名陌生人交颈相拥,也将明白他并非对方渴求至此的“长空”。
他犹豫一会儿,到底也没有用自由的那只手推开千叶传奇。
后者的呼吸透过布料喷在他的肩上,缓慢安详,只是很烫。他们在席上都饮了酒,又不管不顾地在如此夏夜在床上挤作一团,早出了一身汗。
醉客见千叶传奇不再动弹,便打算抽身出来去洗漱。孰料刚动了动手腕,千叶传奇便抬起头:“去哪?”
只见那双漩涡眉下眼神锐利,神色清明,若非醉客手腕上几乎能捏出淤青的力道与滚烫依旧的气息,他几乎要信了千叶传奇早已清醒。不过两勺米酒而已!泰逢着实害人不浅。
醉客脑中思绪如碎屑纷纷闪过,最终还是要回到眼前的大麻烦上。千叶传奇对当下的位置十分满意,如仍有不满,恐怕也是为醉客不由自主后倾拉开的距离,反正他也会主动贴上去消解人为制造的困难。千叶传奇醉了,与醉了的人是无论如何不能讲道理的。
他真是粘人。醉客扶着千叶传奇的肩,只道:“……很热。”
“热?”
千叶传奇微微一笑。他生得很好,平素自恃持重,倒是极少开颜,醉客被这个笑容引得一晃神,但觉身前陡然一凉。他襟口大开,腰带已在地上,此时终于有些绷不住,低声喝道:“……你!”
千叶传奇只抬头瞥他一眼,却不答话。他很忙。
他的指尖比起醉客的身躯要凉一些,而他的舌头比他的手要热一些。
或许是热上许多。
千叶传奇骨子里确实有一股野劲,哪怕床笫方寸之间都不吝用上能用的一切手段。醉客的手放在千叶传奇肩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艰难道:“……不要用牙。”
醉客已来不及为主动揽下被泰逢灌醉的千叶传奇后悔,眼前的每一刻都令他都比上一刻更后悔。
现在要一膝盖将人顶翻是真的来不及了。
忠义寨十几里开外有一条小河。日间常有妇人来此汲水,稚童三两成群戏耍。河岸附近开着几爿小酒坊,不时有仰慕“酒泉”传说的游人前来探访,结果往往听信酒坊捏造的传说,将这条无名河当作“酒泉”,欢天喜地带了用河水酿的酒回去。
太阳甫一落山,此处便十分寂静。到夜半三更,更少有人来此。本村向来安宁平和,虽有神州支柱崩毁、山摇地裂之忧,但学海无涯一早遣学生来修葺过房屋,又送来食水医药,眼前未到盗贼横行的地步,巡夜的男人只提着灯潦草走过一遍便算完事。
若非如此,醉客也不会选中此地。
——来沐浴。
醉客鞠起一捧河水朝肩头浇下。入夜后不比白日,河水寒冷,他内力深厚,倒也不觉有任何不适。流水沿肩头向下淌过胸腹,他却不由敛起眉。
醉客犹豫片刻,试探着按了按胸前,旋即便被指尖下清晰的刺痛激得猛一抽气。不必细看也知道有两处必然红肿得厉害,好在他也不敢细看,两眼麻木望向远方,手下则格外小心地清洗。
忠义寨内有一口新凿的井,平日洗衣做饭当然也不必特意多行这十几里路挑水。只是今夜醉客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忠义寨,好坏那里也睡着几个耳聪目明的武人。打水沐浴不比呼吸脚步,后者还能靠内功身法遮掩一二——虽然他的声名自他与千叶传奇两人同入一间卧房那刻起,便已算是全完了。
“……不要用牙。”
而千叶传奇偏要用牙。他不仅用牙,而且唇舌并用,下手不知轻重。他似乎很喜欢醉客身上某些部分,吮过又咬,咬过又用舌尖安抚,这种充满攻击性的安抚,与亲吻掌轮时的小心温柔大不相同,与平日端正高傲的姿态相比,又是另一副面貌。
千叶传奇的吻行到哪里,哪里便一片火海。
醉客觉得很热。这热在他的身躯里四下涌动,欲寻求出口。他甚至感到一种说不出口的难堪,为他此时并不发自内心拒绝屈居对方身下而难堪。
“长空,”他听见千叶传奇不知不觉沙哑起来的声音,“不舒服吗?”
醉客自然无论如何也好受不了。他鲜有与人这样亲密的时候,千叶传奇待他如待开疆土,嘴上却还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地念不属于他的名字。
“……”千叶传奇埋首他的腹部,一一舐去覆盖其上的薄汗,似乎咕哝了句什么,接着便不动了。
醉客等了片刻,也不见千叶传奇继续,怀着难言的心情,他直起身,试探着扶过千叶传奇的肩,却见其人双眼紧闭,呼吸清浅绵长,竟似睡着了。
他立刻将千叶传奇从身上翻了下去。
醉客掩上襟口,将自己的腰带重新绑好,又去探查卧榻上那只漩涡眉的情况。
谁也料想不到一位高人沾了酒会成这样。
醉客犹豫片刻,还是将千叶传奇那身缀满珠玉的外衫解了下来。他一面动手,一面又觉此刻所为有些微妙,待手不慎擦过对方凑巧仍然清醒的某处,立时一顿,接着迅速将人塞进被子了事。
那句含混的低语此刻骤然清晰起来。
“长空……”千叶传奇眼帘轻轻颤动,低声道,“别死……”
醉客伸出手,轻轻抹去含在那睫毛上一滴小小的泪珠,只淡淡道:“我不是长空。”
第二天,几人若无其事在一张桌子上吃早点。
没人问起醉客与千叶传奇的下落。
泰逢低头盯着脚尖,假装没看到游子安一脸憋不住的“有玄机”。不料游子安一折扇戳过来,戳得泰逢差点跳起来。
“……做什么。”
苏苓匆匆用过早饭,便带着三月樱九月枫到附近的村子上为年老的村民分送熬好的菜粥。怨无敌为了逃避演武,自告奋勇也跟着去了。
“醉仔的事,”游子安道,“别装傻,你们今早是不是见过了?”
“……”泰逢勉强道,“少年人,八卦不好。”
游子安道:“好奇是人之天性。——他俩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
泰逢回想起昨夜微妙的响动,又思及今早在门口撞上的醉客颈侧遮不住的淤青,只想自戳双目。
“就那样。”泰逢心力交瘁,只道,“以后不要老把小妹和醉拉到一起了。”
游子安折扇一拍掌心,道:“以后你也不要老把我和苏苓姑娘扯到一起。”
泰逢毛骨悚然,上下打量游子安一二,立时身形急退,转眼已与游子安拉开三尺距离。
“喂!”
另一头,话题中的醉客正在一户酒家里点了一碟花生米慢慢咀嚼。有人自外而来,要了一斤牛肉两斤酒。
其人眉眼纤秀,气度不凡,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若非周身杀意凛冽,只怕将有不少为其风姿倾倒者,要忍不住上前一试运气,讨个口头便宜了。
白衣男子提着酒,径自朝醉客走去。
“不饮酒?”他将酒放下,自怀中掏出一块锦布,开始细细擦拭双手。
醉客垂眼,道:“戒了。”
明珠求瑕又擦拭起杯盏,闻言兴致盎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看稀奇。”
“……”醉客闷声道,“没什么稀奇。”
明珠求瑕转了转酒杯,道:“嗯,很稀奇。”他提起拭净的壶,斟上一碗酒,推到醉客面前。
醉客下意识端起酒碗,又拧着眉头放下,神情看着很憔悴。
待牛肉切好端上,明珠求瑕道:“若她没有漂亮到能让我原谅你戒酒,我会生气。”
醉客提了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尽情生气,不必客气。”
“……”明珠求瑕不由停杯,望向醉客的眼神十分复杂,“等一等,竟有如此不堪入目吗?!”
醉客吞掉茶水,缓缓道:“你的思想确实十分不堪入目。”
“你倒是比过去能说会道,”明珠求瑕心情愉快地为此做注,“除了外表有缺憾,看来她还有一点可取之处。也不算太坏。”
醉客无语,只默默动箸吃肉。
“这次的九月十五,”明珠求瑕忽道,“你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