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万古长空x千叶传奇/微互攻]第二次呼吸 2
忠义寨正经的高人一共也没有几个,又都一穷二白,天下第二起先还指望几位高人能袖中乾坤几个兔起鹘落就把家搬完,最好还能挥挥衣袖平地起高楼,仙乐飘飘香烟缭绕,后来发觉苏苓拿了纸笔计算要雇几辆车走几趟,不由大惊失色。
“还仙乐咧,”泰逢一面把酒坛往车上搬一面道:“你当化光而行不要体力的吗。”
他四下环顾,见游子安一手提着苏苓的衣箱一手摇着折扇,不由笑道:“今日表现不错,等到了新家,我请你饮酒。”
游子安白眼道:“谁要你请?酒可是怨无敌他们买的,你倒好意思借花献佛。再说,待到了‘酒泉’附近,我自然能想饮多少饮多少,不用你请。”
“哦,很硬气嘛。”泰逢拍掉手上的尘土,忍不住刺他一刺,“‘酒泉’流出的酒甘甜,后劲十足,留心一点,这次可不要贪多又饮醉了。”
游子安气结,却仿佛碍于什么缘故,并未上泰逢的勾唇枪舌剑一番。
“说到醉,”游子安转了转脖子,抱怨道,“怎么到要出体力的时候那只醉獭又不见了?”
泰逢拍了拍车前套上的骡马,招呼怨无敌与天下第二上车,“喂,你们两个个子小,就不要异想天开想蹭马了!”
何止醉客,千叶传奇也同样不见人影。
其时两人正狼狈躲避突来的滂沱山雨。山中洞穴不少,无主的却没有几个。两人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个狐狸窝。不见母狐踪迹,只有一窝幼崽;稍微收拾一下,勉强也可安身了。
醉客搬了石头抵在洞口挡风,千叶传奇靠着石壁合眼休憩。醉客只看了一眼,便从怀中摸出火折子。
“不用麻烦,”千叶传奇道,“此地湿气太重,也点不着。”
醉客道:“你内伤未愈。”
“不动真气便不碍事。”千叶传奇道,“我进这座山已是第三次。”
“你在找什么?”
“东山之穴绕指铁,南海滨口万年水,西漠尽头深沉沙,北山之巅铁杉木,”醉客敛眉,嘴唇微动,千叶传奇话锋一转,“这些眼下都不急。我进这座山,是为找出我欲寻找之物。
“毕竟我一睁眼,便在这座山里了。”
他的袍角仍在滴水。醉客犹豫片刻,将外衫解下,短短一须臾,便已将衣衫蒸干了。
千叶传奇望着醉客,后者将衣衫递过,只道:“你有伤在身,眼下也不便动用真气。”
千叶传奇接过外袍,按上腰间的玉带扣。
洞外山风携雨狂扫而过,掠过石块堵住的洞口,留下凄咽的声响。醉客道:“你仍然不能……想起从前的记忆?”
千叶传奇干脆利落道:“不能。”
醉客垂下眼帘。千叶传奇望着他,出声道:“长空,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千叶传奇偏过头,道:“我阻止你杀那名道人,你还在恨我。”他按下莫名翻腾的情绪,拢了拢醉客的外袍,将外衫裹紧一些,“游子安是你的朋友,关心则乱是常事,但当时情形尚未危急至此,长空,我若任你感情用事,只怕后患无穷。”
“你是否考虑过,”醉客忽道:“若我不是‘长空’呢。”
说话间,挤作一团的狐雏似乎被惊醒了,同母所出的幼崽彼此推推搡搡,夹杂着细碎的鸣叫。不多时,一只小小的白狐雏便被挤了出来。它试图回到兄姐温暖的身侧,但狐雏们已重新结成严丝合缝的一团;绕了半圈,始终不得其法入内。
醉客移开视线。
“你方才想说,”千叶传奇道,“你不是长空。”
醉客缓缓道:“你……记忆有损,至今未复元,一时错认也无可厚非。”
“我不会认错你,”千叶传奇道,“正如我绝不会错认自己。”
醉客道:“你我此前素昧平生。”
“长空,万古长空,”千叶传奇不觉微微抬高声音,他的眼睛紧紧捉着醉客的视线,“没人比你更配得上这个名字。若它不属于你,那它就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而我自信,’千叶传奇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有错。”
醉客一怔。
他的嘴唇微颤,似要开口,但接着却被多出的一团热源引开了注意。
那失去依仗的白狐雏似乎因寒冷难耐,跌跌撞撞爬过来,贴在醉客的腿上缩成一团,便不再动弹了。
“平原少有这样的毛色。”千叶传奇淡淡道,“它又染上了人的气味,留在这里,不会活得太久。”
“嗯。”
醉客凝视白狐,千叶传奇望着他额前垂下的几绺发丝,又道:“等一会儿雨就停了。”
醉客轻轻摩挲狐雏柔软的被毛,“嗯。”
泰逢抱胸站在门口,蓬蓬的红发怒张开来,看起来分外威严:“醉啊,你给我站住。”
醉客与落后半步的千叶传奇便像来到忠义寨的第一日那样,被一群寨民围着观赏了起来。
“说好了半日就回,怎么拖到现在?”忙得团团转的识界之神心情很不愉快,“而且不是说要采石?你现在抱着的是什么玩意?准备加菜?”
醉客下意识回头去看千叶传奇,只见他浑身湿透,第一件事竟是提壶泡茶,丝毫没有为醉客解围的意思。说起石料,千叶传奇选定的石块不知何时被人凿去大半,旁边扎起一圈篱笆,在石头残骸上还供起香烛水果,也不知供的是哪路野神。两人正是为了寻找材质大小相似的替代品,才在山中拖延。
他低下头,只得道:“抱歉。”
游子安弯下腰,用手指刮了一下被醉客外袍包起来的狐雏的鼻子:“这个颜色倒是少见,长大了一定很漂亮。”他眼珠一转,道:“不如送给苏苓姑娘,养着玩也好。”
“喂喂游子安你在起什么哄!小妹你等一等,不要直接用手摸啊!”
这只毛色不同寻常的狐狸到底还是在忠义寨安下家来了。
忠义寨挪完地,怨无敌与天下第二已连这几日大声嘀咕要为乔迁之喜办酒,被路过的游子安听见——一件事若是被游子安知道,就再也不能只是“我想”,而是理所当然被提上日程。
千叶传奇另外寻得所需材料,已不眠不休忙了一旬。待他精心炮制的冶铁炉造好,忠义寨的酒宴便筹备得差不多了。
醉客将小炒放下,便见到被迎进门的千叶传奇。
两人望向彼此,一时无话,千叶传奇率先打破沉默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欢迎我,长空。”
醉客轻声道:“你……看起来并不像会来。”
千叶传奇环顾四周,闻言望向醉客,道:“但我已经来了。”
泰逢将切好的冷盘送上,倒是对千叶传奇的出现并无不虞:“千叶先生到了,坐,坐。”又一勾醉客的脖子,“叙旧过会儿,赶紧趁游子安炸掉灶间之前把他替下来。”
醉客被勾得一趔趄,只来得及对千叶传奇道一句:“茶叶用完了。”便被泰逢拖去厨下。
一整个席面都是忠义寨自己操办的。
怨无敌很高兴,抱着酒坛唱起歌来,所幸没唱几句便醉过去,酒量不佳的几位先后体力不支退场,席上竟只剩下忠义寨请来的几位外来“高人”。
酒过几巡,几人兴致逐渐高涨起来。除千叶传奇仍只饮清水外,连苏苓面前也摆上了酒盏。
泰逢脸颊发红,朗声笑道:“难得今日众人齐聚一堂,千叶先生仍不饮酒吗?”
其时醉客正被打发去酒窖中去存好的“酒泉”,千叶传奇略一沉吟,便道:“亦无不可。”
醉客提着酒坛款款而来,甫一踏入宴席,便察觉一丝微妙。宴内安静非常,只夹杂苏苓与游子安细碎的对话。或许泰逢醉了,千叶传奇极少掺入这等闲事,能有他本人坐在席上已颇为不易。
醉客听到椅子被带倒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拥抱与颈侧热气叫他双手一抖,酒坛险些落地。
“泰逢!”他难得抬高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泰逢双手遮脸,游子安折扇掩口。千叶传奇双臂正缠在他肩背上,整个人粘在他怀里,撕也撕不下来。
“——你给他吃了什么?”
“小妹喝的甜酒,”泰逢举起两根手指,缓缓道:“两勺。”